被寵壞的中年人

takeshi

「班學生都玩咗咁多日啦，係時候返屋企啦。我唔知周融講過啲咩呀，不過我支持佢反佔中呀。而家你班學生騎劫緊我哋民意呀，阻住我哋返工真係好自私呀。」家中一名在中環上班，十年前在加拿大回流返香港的中年長輩，跟我說他參加了反佔中簽名，並沾沾自喜地跟我說，他沒有收錢的啊，企圖想向我證明不是所有反佔中的簽名都是造假或收錢。

我問他：「究竟班學生有幾阻住你呢？」中年人忿忿不平地跟我說：「我返工放工都用多咗幾十分鐘呀，你哋班後生唔使搵食養家咋，我要呀。」其實中年人的仔女皆已出身，他在香港和加拿大也要物業，說要搵食養家是言重了。而且我哋班後生其實也要搵食，很多示威者也是在工餘去瞓街，我跟他說：「其實佢哋無唔畀你返工養家呀，你都係用多咗少少時間返工姐，平時港鐵壞下車可能阻你仲耐啦。」中年人聽到後更憤怒了，反一反白眼道：「你哋班後生憑咩阻住我哋返工呀，我哋建設個社會出嚟，唔係畀你哋班友搞破壞架。條馬路唔係你哋架，總之一句你哋班人無資格代表我哋。」

看到他青筋暴現，說得就像後生一代示威者是他的仇人，不知為何我覺得很好笑，我笑問：「咁周融同藍絲帶就有資格代表你？」他大聲道：「係呀，張融佢反佔中呀，咪可以代表我囉。」我問他「張融」以南韓船難世越號形容佔中，在死難者家屬上曬鹽，接下來又以日軍侵華去論佔中，這些言論可以代表他嗎？中年人聽到後先是呆了一呆，接着便拍枱：「你估得你哋班黃絲帶可以講嘢呀，我哋都有言論自由架。」

旁人見他如此激動，著我跟他道歉，我像是看到一個因父母拒絕買玩具而發脾氣的小朋友，看着只覺好笑。我笑說我不會道歉，我不會因為我說的話不合他心意而道歉。他見我在笑，便更怒了。「你哋班人出嚟做咗幾多年嘢，交咗幾多年稅呀？果班學生直頭仲係我哋養緊呀，你哋講咩為香港爭取，你哋真係當咗香港係你哋架？」

聽到他這番說話我的笑意便更盛了，在97前，我眼前這位先生舉家到了加拿大，離開這個他好像現在說得很有歸屬感的香港；到97後覺得香港有這個地方有利可圖，他又舉家回來了。不同的是，他身上多了個加拿大國籍。他是有在香港交了幾年稅，不過說得像是為街上學生供書教學一般便令我覺得更加可笑。

他見我沒有回答，繼續怒罵：「葉劉真係話得你哋班人無錯架，畀外國勢力操控仲當自己係民主英雄。」此時我不禁笑問他，他是否覺得葉劉說因為學生經常用外國的即時通訊軟件作證據，是很可信？而他自己手持外國國籍，會不會他自己其實也被外國勢力操控而不自知呢？他沒有正面回答，只是說了一堆粗口，之後說：「我哋以前做學生果陣都唔知捱得幾辛苦，又要讀書又要做嘢幫補家計，唔似得你哋班人咁得閒瞓街呀，好似果個咩中大副校長話你哋呃like呀。」

我聽完不禁哈哈大笑，邀請他和我一起到金鐘，和學生們一起在雨中瞓街呃下like。「我保證你高床軟忱慣，你瞓兩日都頂唔順。出面果班你哋口中唔捱得苦，剩係識對住電話電腦嘅後生仔，只係為咗呃LIKE就要瞓個幾月街？你自己諗落唔覺得唔合理，好矛盾架咩？唔好盲目相信所謂權威人士嘅說話，come on，做咗咁多年人可唔可以理性啲呢？」我依舊是笑容滿面，對對方的無理只覺很好笑。

惱羞成怒的他聽到理性兩字，開始大駡起來，旁人想阻他也阻不了：「你哋阻撚住條路又好理性咩？唔怪得啲警察對住你哋會咁火啦，畀我打得仲勁呀。我哋捱到香港變到而家咁繁榮，你哋就嚟搞破壞，真係不知所謂。」面對他的破口大駡，我沒有絲毫慍色，繼續笑容滿面地解釋：「香港咁繁榮係有賴過往完善嘅制度，即係當年經濟起飛你魚翅撈飯果陣，都應該要感謝香港有法治。而家班後生仔行出嚟，就係想保護為你帶來財富同安定嘅制度同法治；至於你口中打得人少，選擇性執法嘅警察，其實係破壞緊法治呀。」

不過眼前怒火燒心的中年人，沒聽我的解釋，只是繼續亂駡。其實不難理解，眼前的中年人享慣福，自以為上了岸嘛，他們被前朝的繁榮寵壞了，只要有錢搵香港變成怎樣又如何，大不了他便回加拿大安享晚年好了。看到他們這一班人，我覺得可悲嗎？不，我只慶幸他和他那班沉默大多數不是我父母。因為只要走出金鐘旺角行一轉，看到新一代的努力，我知香港其實還很有希望。至於那群被寵壞了的一代，我們便由他們繼續駡吧。反正他們只是周融簽名活動上的一堆名字，要行出來改變社會嗎？哈哈，他們寧願在家喝在CitySuper購回來的幾百蚊紅酒，看看電視上的爭產劇，也不會出來啦，你便由周融葉劉去代表他們吧。